我刚才下楼,看见那个流放的水道官员在帮公人写信。”
不跟那一群没用的货在外面睡窝棚,怎么找到的门路?
范五上下打量他,难道这货身上藏了银子?
这柴房里,别看才二十来个人,可大家身上都有什么,他心里都是有数的,甚至有几个人还是托他范爷的福气,才能进来休息。
小小柴房里,挤了二十多号人,大家各找地方躺下后,几乎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了。
哪个敢跟差官顶嘴。
与楼上的那些“贵人”比不了,但庞既明也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,为自己的妻儿们换得这柴房一宿。
先前挑衅的人,一脸贼兮兮地在旁边撺掇看好戏。
目光在柴房里的流犯搜寻了一圈,终于找到被范五那魁梧的身子挡住的庞既明。
范爷膀大腰圆,明明是个流犯,折腾一路不见身上掉了几斤几两,也是队伍里仅次于那几家“富贵人”之外,过的还算不错的犯人。
身后那人还起了劲儿。
官差们处理完流放的安顿事宜之后,也纷纷排班吃饭休息。
忍着恶心咽下自己的脾气,拱手向范五道歉:“扰了范爷歇息,在下这里赔罪了。”
庞既明在流放队伍里十分低调,几乎没有多少存在感。
范五见状,冷笑一声。
可他不是,他还有妻子和孩子,此刻妻子抱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,满面恐惧地看着他和范五之间。
那人的腰差点被踹断,情急惊惧之时,指着庞既明恶狠狠道:“范爷!根本不是小的惹你,我哪有那个胆子啊!是他!是这瞎了狗眼的老小子推我!才撞得范爷你!”
那差官大概也意识到柴房里不太对劲的气氛,以为范五要惹事,脸色瞬间就暗了下来。
庞既明深深叹了口气,翻过身抓起旁边的稻草,堆在耳朵上。
牢骚声吵得庞既明睡不着。
庞既明眼看着妻儿弱小无助。
耽误了一会,他才回房。
旁人都惧他,不敢得罪。
根本无济于事。
那种贵人,他想巴结都找不到门路呢。
这帮子酸腐的儒生,身在福中不知福,好饭送到嘴边都不吃。
不巧,不是旁人,正是一脸横肉身背数罪的流犯范爷。
如此寒夜里,能有一处避风的场所,也比外面强。
一个挨着一个,旁边叹个气,庞既明耳朵都得被迫听得一清二楚。
有府衙照会,客栈的人伺候得尽心尽力。
有盘缠付得起宿资的流犯都在楼上睡干干净净的板床,还有热水热饭。没钱的,要么睡柴房,要么在外面睡窝棚,四面漏风唯有驴粪蛋子能取暖。
范爷黑沉着一脸横肉,眯起三角眼直勾勾盯着庞既明,冷笑道:“我范五还直当是谁这么有脾气呢!这不是前水道官庞大人吗?大水冲了龙王庙,失敬失敬。”
脑满肠肥,黑心黑肺,离老远本性里的腥臭味就能熏死人,是庞既明最不喜接触的一类人。
阴鸷的目光瞬息而变,范五抖了抖脸上的横肉,朝庞既明一家走去。
熊九山在房间里坐了不久,商队的闵管事登门拜访。
庞既明低着头,扯了扯方才突然被撕扯出一条口子的衣袖,眉间懊恼。
庞既明是根本就不愿意搭理这样的人。
忽然,柴房外传来脚步声,有官兵的声音,似乎在跟其他差役询问:
“那个识字会写家信的犯人在不在里头?”
“喂!你出来!”
警告道:“你们老实点!不想好好睡就全出去睡窝棚!”
谢豫川颇为疑惑,抬头看他:“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,有人为难你了?”
谢文杰摇头,放下东西,在他六哥旁边坐下。
不过自从流放后,庞既明倒觉得,这种污浊之人也就区区排第二吧。
“不清楚,不过他妻子好像被什么吓坏了,说话嗓子都直打颤。”谢文杰回想那声音,不是很舒服的感觉。
谢豫川沉默少顷,“那人……是不是叫庞既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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